“先太子……”
柳致远喃喃着说着这个称号，重新审视了顾重渊一番，他的直觉告诉自己，对方并没有撒谎。
怪不得他的气质如此超然，怪不得自己觉得他不对劲，打听许久，却总也看不出问题在哪儿，一切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。
先太子的名字，多年来没人再敢提及，很多人认为那个差点坐上皇位的人早已尸骨无存，更不会留下后代，没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，他不光活得很好，一身的气质就算落入市井，也超然脱俗。
许久，柳致远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，他深深地看了顾重渊一眼，疑惑道：“你隐匿多年，今天为何如此直白的告诉本官身世？不怕本官向朝廷告发吗？”
顾重渊笑了笑，好像说完自己的身份后，他浑身都轻松了似的，只是那笑里含义复杂，让人看不透。
柳致远皱了皱眉头，试探道：“或者……你之所以告诉本官，是想灭口？”
先太子还有后嗣，这件绝密的事情被自己知道了，顾重渊究竟会做什么事，他心里也没谱。
“呵呵，大人多虑了。”
顾重渊忽然笑出声来，看着柳致远的眼睛，眼神里逐渐带了些赞赏，淡淡道：“柳大人的名号，我早已听过，你是文官清流，跟朝堂上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不同，不会告发我的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不会？”
柳致远丝毫没因为对方的恭维话而高兴，因为这件秘密太重大了。
先太子怎么死的，他隐约听过，如今看顾重渊隐姓埋名，不知道他要做什么，万一要做对朝堂不利的事，那……
“哼，你们如今这个朝廷，局势险峻主上昏庸，早晚会腐败虚空，柳大人自己是忠臣，也保不住奸臣当道，想必在朝中也没少受气吧？”
顾重渊并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，却说起当朝的局势来。
柳致远一听这些话，眼中便多了些失落，浑身都透着一股无力感，他缓缓转身，双手抓住桥上的栏杆，不再跟顾重渊对视。
“若不是朝局稳固，民心安定，我自然愿意安分做个乡野村夫，毕竟这天下是百姓的天下，谁会看着百姓安居乐业，还出来扰乱民心呢？”
顾重渊话中讥讽意味很浓，看向柳致远的眼睛，试探道：“柳大人，良禽择木而栖，你确定不为自己考虑一下出路吗？”
柳致远眉头紧拧，回头深深地看向他的眼睛，嘴唇动了动，却最终拱了拱手，道：“本官还有事，告辞。”
说完，他急步走下桥去，跟刚才迎风而立的笃定判若两人。
顾重渊望着他的背影，也不挽留，嘴角轻轻一勾，朝自家走去。
刚下桥，迎面走来一个身影，他下意识闪开，对方却一头撞在了他的怀中，一道娇羞的声音传来，“公子，嫣儿已经跟你有肌肤之亲，你可要对嫣儿负责呀。”
顾重渊浑身一紧，这才认出又是那位名紫衣女子，她身后不远处还跟着那个试图坑害戚明月的丫鬟，他只觉得烦不胜烦，冷声道：“你怎么阴魂不散的？”
“公子，女子的清白大于天，你在客栈门口将我揽在怀里，我就是你的人了，你不能不要我！”
那女子不光黏在顾重渊怀中，还硬是抓住他的衣裳，生怕对方又一把将她推开。
丫鬟在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，神情有些紧张。
小姐始终忘不掉这个年轻公子，这才拼着名声受损的风险，当街找了来，这公子可千万别让小姐下不来台呀。
顾重渊浑身气势冰冷，他的目光透出一股危险，任由女子扯着他的衣裳，冷声道：“小姐请自重，在下并不认识你，也不存在肌肤之亲，你主动缠着我，到底是为何？”
“你……你就是碰到我身子了，我没法嫁人了，以后就跟着你，不认账也不行！”
这女子本是街上最大的一家绸缎庄老板的独女，名叫郑嫣儿。
她家财万贯嚣张跋扈，一向眼高于顶，虽然很多适龄公子都曾托媒提亲，但她一个都看不上，一见顾重渊就被他迷住了，哪儿能轻易就被他打发了？
就在二人纠缠之时，街上的行人发现了异样，纷纷朝他们看来，还以为是小两口闹脾气呢，眼中都是看热闹的神色。
眼看围着的人越来越多，顾重渊冷声喝道：“放手！再闹下去，我就报官了，把你在客栈做的事说出来！”
女子被他高声一喝吓了一跳，手里力气一软，就被对方挣脱了出去，正要再过去抓他的手，顾重渊却无论如何不再露出破绽，扔下一句疯子，就走了。
郑嫣儿恨恨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，又看了看对她投来异样目光的百姓们，脸色一红，使劲跺了跺脚，推开人群就跑了出去。
“小姐，慢点走。”
丫鬟见状，连忙拔腿去追，生怕小姐出点事她不好交代。
好不容易将郑嫣儿追上了，丫鬟弯着腰喘着粗气，安慰道：“小姐别生气，您花容月貌，比任何人都好看，是那个公子他眼瞎。”
郑嫣儿眼中充满怒火，但一听丫鬟说那么好看的公子眼瞎，顿时将火气都冲着她去了，厉声道：“小蹄子！你说谁眼瞎！”
丫鬟被吼了一个激灵，后知后觉的摇头摆手，央告道：“小姐，奴婢知错了，不是那位公子眼瞎，而是……而是今天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姑娘，用狐媚子手段勾住了公子，蒙蔽了他的眼睛。”
一说这事，郑嫣儿仿佛恢复了理智，她眯起眼睛，冷声问道：“去打听了没有？那个女人住哪儿？”
丫鬟连忙凑近，小声道：“从客栈出来后，奴婢让人跟着他们来着，那姑娘叫戚明月，镇上的特色美食城就是她开的，如今他们一家人住在樱花巷胡同里。”
……
天渐渐黑了，戚家人吃过晚饭，也各自回房睡去，戚明月也洗漱完毕，自己给脚踝上了药，准备睡觉，谁知刚躺下，门口就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。
“戚明月！你给我出来！你抢人家夫君，算什么良家女子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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